編者按 近期，石油和化工行業內發生的一系列安全生產事故充分暴露出企業安全生產意識不強，安全監管失之于軟等問題。安全事故帶來的負面影響在持續升級，行業破解安全生產難題迫在眉睫。到底該如何找癥結、謀對策、求出路?在2019年安全生產月到來之際，本刊特推出系列報道，從企業如何落實安全生產主體責任、實現本質安全、加強事中事后安全監管等方面全方位進行探討，以饗讀者。
縱觀近期發生的安全生產事故，無一例外都暴露出企業主體責任缺失，安全管理落實嚴重不到位的問題。其中，投料錯誤、超溫度范圍數小時而未能引起注意這些很難想象的原因，最終都導致了事故的發生。究其根源是企業沒有樹立起牢固的安全理念，“口頭上重視、行動上不落實”的情況屢屢發生。那么，如何培育良好的安全文化，將安全理念內化于心，落實到實際行動中去，是化工企業首要解決的問題。
“形式主義”釀大禍
在張家口盛華化工 “11·28”重大爆燃事故發生時，公司董事長、總經理長期不在工廠，當地僅有一個副總經理管理，主管人力資源、物資、采購等部門的副總經理也長期不在現場，安全責任落實基本無從談起。
“有規不循、違規不查，這幾乎是所有事故發生的直接原因。”中國石油和化學工業聯合會會長李壽生指出，企業法律意識和安全風險意識淡薄，安全責任體系不健全，在安全管理考核、人員素質要求、安全責任層級和崗位責任制等許多方面存在嚴重缺失。考核工作“重于形式、流于表面，重考核結果而疏于過程管理”，企業安全主體責任落實不到位。發生事故的企業，有的也把“安全第一”等口號與規章制度貼在墻上，但在實際工作中并沒有具體措施和明確要求，在貫徹實施中更缺少嚴格考核和組織保障。有的企業甚至在連續被查處、被通報、被罰款的情況下，仍舊嚴重違法違規、我行我素。安全生產上的“形式主義”害死人。
李壽生說，企業是安全生產的主體，主體責任必須落實到位。要把主體責任化為自覺、融入行動、落在實處，絕不能只是說在嘴上、印在紙上、貼在墻上。企業主體責任落實了，安全生產就有了最基礎最可靠的保障。
那么，如何將安全的主體責任層層落實?中國化學品安全協會副總工程師郝軍提出，落實崗位安全生產責任，一定要把崗位安全生產責任和安全生產內在的指標聯系到一起，特別是易導致生產安全事故的工藝參數如溫度、壓力等關鍵指標，以及崗位的安全、消防、環保、職業衛生管理指標。要把這些指標量化到崗位生產責任制上，通過簽訂責任狀加強考核會有效的強化安全生產責任。
全國石油和化工職業教育教學指導委員會安全與環保專業委員會主任委員周立雪表示，口頭講容易，行動上“容易做、花錢少”的多數都能落實，“實際投入大、高成本”的就難了，關鍵是單位“當家人”要舍得投入。根據安全管理要求，管生產的必須管安全，基本生產人員都需要熟悉安全生產的環境，遵守安全法規和制度，高危行業與崗位須達到安全標準，促使投資人和管理者將安全工作真正放在首位。
人員培訓需“有的放矢”
從公布的多起事故原因分析中不難發現，企業操作人員素質低是導致事故發生不可忽略的因素。不少企業部分操作人員崗位技能很差，有的甚至無任何作業資質，根本不了解工藝指標設定的意義，不清楚崗位安全風險，在關鍵環節違反操作規定，造成巨大的安全隱患。
從事化工行業安全工作多年的北京思創信息系統有限公司總經理納永良也坦言：“目前我國一些化工企業一線員工的人員素質不高，一些人昨天還在地里干活，今天就到廠里上班，無論是文化水平還是化工知識，都無法達到一個有知識、有技能的正規產業工人的要求。”
樹立安全理念可以通過口號和目標，但實現口號和目標的過程需要很多技能支撐。事實上，在提升操作人員素質方面，不少企業已經開展了大量工作，但很多都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郝軍指出，分析其原因不難發現，這是由于很多培訓存在針對性不強，特別是針對某一個崗位所需技能的培訓，沒有按照“懂、能、會”的具體內容要求開展培訓、考核和提升的工作。
郝軍表示，“懂、能、會”培訓要進行點對點的培訓，結合每個崗位的危險性、風險特點、控制措施、信息傳遞的途徑、行為安全的要求來制定某個崗位“懂、能、會”的具體內容，做到有的放矢。企業在安全生產上不光要把握意識方向問題，更重要的是提升員工的履責能力，同時要量化員工崗位安全生產責任制。
此外，周立雪認為從業人員素質和安全意識的提高需要各方齊抓共管：“要完善安全準入條件與法制建設，社會上加強安全基礎知識的普及，媒體廣泛宣傳，學校需建立完善的人才培養體系、方案和落實措施，企業完善繼續教育中安全培訓考核制度，安全監管部門和主管領導深入基層，明確安全職責與個人的關系，促使從業人員的素質和安全意識不斷提升。”
科學量化風險很重要
目前，一些企業長期不按規定檢修，操作人員不能及時發現裝置異常，甚至完全無視法律法規的現象屢見不鮮，企業安全風險完全失控，根本不具備安全生產的基本條件。
納永良表示，針對我國化工企業職工素質的現狀，僅從安全文化、安全理念入手遠遠不能把好安全生產的“大門”，一定要有適合我國國情的安全生產管理體系，要把安全理念轉化成現實的行動，既要告訴企業要做些什么，又要指導企業怎么去做。只有以具體而又現實的技術手段為載體，才能讓“我要安全”文化理念落地生根。
實際上，為有效管控過程安全風險，通過技術手段提升本質安全水平，原國家安全監管總局早在2010年就發布了《化工企業工藝安全管理實施導則》，其中包括12個相互關聯的管理要素，每個要素要怎么做都有規定和要求。企業如果按照實施導則的要求以及2013年發布的88號文《關于加強化工過程安全管理的指導意見》，把每個管理要素的工作做好，就能有效地防控住風險。
納永良介紹說，過程安全管理就是安全理念落地的重要載體。它是一個全過程、全要素的管理，涉及不同部門、不同專業，需要全員參與，因此也是“一把手工程”，首先是企業領導要明白做什么、怎么做，才能調動和配備相關的資源，推動安全工作的落地;其次抓關鍵環節，管控好風險。管安全就是管風險，而管風險要靠技術，如果風險分析的方法不科學，只是拍腦袋憑經驗，風險管控也只能是一句空話。
“用科學的方法以數字量化風險至關重要。”納永良認為，目前企業安全管理好壞沒有標準來衡量，人們憑經驗找出的風險，只能涵蓋表面和已知的風險，而要發現深層和未知的風險則需要采用科學方法和工具，比如危險與可操作性分析(HAZOP)、保護層分析(LOPA)、安全完整性等級(SIL)評估、 故障模式與影響分析(FMEA)、故障假設(What-If)、工作危害分析(JHA)等。采用先進的評估體系對企業的安全管理現狀進行科學評估，找出企業安全環節的短板，用數據說話，將深層潛在的風險顯化，對于提高企業管理者對安全重要性的認識與持續提升企業安全管理績效十分必要。
(李聞芝對本篇報道亦有貢獻)
